安德森神父死了，以最不可思议，也是最在意料之中的死亡方式死掉了。
就在十几米外的阿塔丽看见了那对碎石中流出的血液，“安……”
刚要大声喊出来，一只带着老茧的手捂住了她的嘴，那是蹲在一边的海格薇女士的手，她用力地抱住阿塔丽，将脸埋进阿塔丽的头发里，极力抑制着自己想要哭泣的心情。
“啊，刚刚杀了一只老鼠，我们刚刚说到哪里来着？”撒旦表情愉悦道，任何神都知道，被不死鸟之羽禁锢住的神无论用什么方式进行挣脱都不可能成功，这是一种规则，而不是道具。
但同样的，不死鸟之羽的另外一个作用或者说是弊端更加强大。
在被禁锢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害到被禁锢的人或神，而且这玩意的有效时长是三天，用于战斗中可以保命和恢复消耗的神性。
这也是为什么米迦勒会说撒旦舍得了，因为在上次战斗中，，还有上上次，撒旦都是用这东西保住自己的命，在三天后逃命。
撒旦身上带着这东西，估计也是料到了米迦勒也会来，不过因为米迦勒的疯狂使祂没有必要用出这根羽毛，然后在后续的算计中将羽毛用到了这种情况下。
“真是好谋略啊，撒旦。”米迦勒脸色冰冷地说道。
撒旦无视米迦勒的目光，在原地转了两圈，像一个得到家长表扬的小孩子笑道，“谢谢你的夸奖，不过我也就只有这点比你强了，这也是我可以一直和你对抗的原因。”
“如果你不失去你的崇高，你的力量要远比我来得强。”米迦勒没有办法行动，所以就和撒旦聊了起来。
撒旦摇摇头，苦笑道，“我并不谦逊，也不正义，也无怜悯之心，曾经身为天使的我已经不是你所知道的那个晨辉之星了，我是魔王撒旦，是傲慢与妒忌的化身，是地狱的主人，崇高？那可比不过与神王对抗的自由！”
此时，抱着阿塔丽的海格薇女士从废墟中探出头，窥视正在交谈的撒旦与米迦勒，然后她又低头摇了摇眼睛里泛着泪花的阿塔丽，然后轻声说道，“不要出声，我会带着你逃出去的。”
阿塔丽懂事地点点头。
这个时候一个轻佻的声音出现，“不好意思，女士，你可以再说一遍刚刚说的话吗？”
海格薇女士表情突然变得惊愕，她转过头，一只白皙细长的手掌抓住了她的脸，撒旦靠近海格薇女士的脸，朝着其身后的阿塔丽微笑道，“你好啊，哈迪斯的眷者。”
然后表情轻松地将手指抠进海格薇女士的脸中，向后一扯，一张完整的人脸皮就被这样撕了下来。
“哦，女士，请不要随便说出你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撒旦笑着将手中的脸皮丢掉，然后表情突然转为冷漠，“那会让你死得很惨。”
“啊啊啊啊！”
脸上刺痛将海格薇女士的思维唤醒，她倒在地上吃痛地大喊，“跑！快跑！“
但海格薇女士那已经面目全非的脸让阿塔丽陷入恐惧中，她的双脚都在发软打颤根本就动不了！
“哦，不要害怕，我的孩子。”撒旦对着阿塔丽说完一脚踏在疯狂大喊的海格薇女士身上，普普通通的人在神明的一脚下又如何能存活？
刹那间，鲜血与肉块在阿塔丽的眼前飞舞，然后落在地上和阿塔丽的身上，染红了她的脸和衣服，粘上了这满地的灰尘。
“对不起啊。”撒旦一脸歉意地说道，“杀了一只乱叫的臭虫，没控制好力道让她的血沾到了你的身上。”
不，安德森神父不是老鼠，海格薇女士也不是臭虫……
阿塔丽很想这样喊出来，但她却只能哭泣，她能做什么呢？她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是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唔……这表情挺熟悉的。”撒旦看着阿塔丽说道，然后恍然大悟道，“是那个被米迦勒砍了的家伙吧。我记得好像是叫……”
撒旦回头看向努力想挣脱不死鸟之羽禁锢的米迦勒笑道，“是叫格蕾曼.图博帕恩吧？”
哭泣的阿塔丽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她抬起头，充满悲伤的眼睛里头一次出现了愤怒，那可能是她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的愤怒。
“你……杀了格蕾曼小姐？”
虽然声音还在颤抖，但是撒旦可以很明显地从声音里听出仇恨的味道。
这种味道祂也见过，十二年前的格蕾曼也是这样，双眼里充满了愤怒，言语中充满了对自己的仇恨。
“是我杀的你又能怎样呢？用你的眼泪淹死我吗？”
撒旦说出来十二年前对格蕾曼说过的话，祂喜欢这样做。
是啊，我能怎么办呢？
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气都阿塔丽瘫坐在地，好不容易重新充满希望的眼睛再次变得暗淡无光，“原来，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撒旦对着眼中失去高光的阿塔丽鞠躬伸手道，“不，你不会是一个人，跟着我吧，我可以永远陪着你，直到世界终焉。”
啪！阿塔丽伸手拍开撒旦的手，然后高声喊道，“你以为造成这一切的是谁啊！你这只可怜的魔鬼。”
失去了一切，自然什么都不会害怕，反正情况也不会更糟了。
“可怜？”撒旦疑惑地琢磨着阿塔丽说出来的话，然后点点头道，“没什么问题，我的确是一个可怜的魔鬼。”
说完，撒旦伸出手掐住阿塔丽的喉咙冷漠道，“其实你知道吗，让你使用哈迪斯神性来帮助我和杀死你我吸收神性中间只差了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当然撒旦没有说，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性同时出现在一个躯体内会造成“对弈”现象，保险起见，祂不会吸收哈迪斯的神性，所以祂只是想要杀了这个不听话的旧神眷者而已。
想做就做，想说就说，想杀就杀，这就是魔王撒旦！
“杀了我啊，魔鬼！”阿塔丽大喊道。
下一秒，阿塔丽脆弱的脖子就发出了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头像是没有任何力量支撑一样地垂了下去。撒旦将死掉的阿塔丽扔到地上后甩了甩手，“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说着地狱的大门在其身后出现，既然旧神眷者都死了，自己也该回去了。
早就闭着眼睛不忍看到这一幕的米迦勒突然睁开眼睛，然后稍稍扬起了嘴角，不过又迅速垂了下去。
靠近圣塞丽娜大教堂的格蕾曼慢下脚步，双眼看着溢着血液的碎石堆，其上有着一个没有脸的头颅的碎肉堆以及躺在血泊中的小孩子，呆滞了两秒钟，她捂着隐隐作痛的左臂残肢痛苦地大喊，“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
她把求助的目光看向被禁锢的米迦勒，对方艰难地摇了摇头，三天，就算只是手腕流血都够死透的时间，祂没有办法救回来了。
“啊啊啊啊啊！”格蕾曼双目通红，悲伤，愤怒与仇恨在此刻彻底占据了她的内心，她凶恶地看着想要逃离的撒旦大喊道，“魔王，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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